如何自处?
林咚在踏入星海大学的这场局中就想过这个问题。
系统觉醒者之间的冲突,一定会有城门失火,殃及池鱼的后果。
更何况还是和一个拥有六尊非同小可傀儡的觉醒者之间的博弈。
扪心自问,林咚早就在心里面问过自己,如果在这场阴谋中,两种力量的对碰,伤及到数量不小的无辜者的生命。
自己是否也算是帮凶之一?
林咚虽然没有主动提过,苏陌自然也就不会主动解答。
但是这心意相通的两个人,早就知道在这场交锋当中,会有极大的概率,出现无辜者的血祭。
这已经算是一种默认的事情。
林咚早就自问,要是真的发生这种不可避免的情况,自己应当如何采取行动?
果不其然,这种局面,现在就活生生地出现在林咚的眼前。
一个还处在芳华中的女学生,本来还是青春洋溢的年纪,本应该享有大好的前途,却因为一个心存不良的傀儡师,这个时候,是生是死,都拿捏在别人的手上,没有半点的知觉。
就算是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,也会死得无知无觉,直到死之前的那一刻,也不会知道杀人凶手的相貌。
名字,自然更无从知晓了。
林咚稳住身形,像一根柱石一样屹立在这片阵法当中,面色却阴沉得可怕。
“我说过,这种被人要挟的滋味,可当真不好受。”
雪女微笑着说:
“你既然敢来搅局,难道没有想过这种事情的发生吗?”
林咚的脸色像是要浸出水来。
“我当然想过,甚至还在脑海里面模拟过这种场面,我想过无数种可能,却仍然没有找到一条好的解决方法。”
雪女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笑容更加耀眼。
“既然这样,这场正邪之间的交锋,正义的一方被打压,而邪恶的一方将会赢得最终的胜利。”
“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,一直以来,都和童话故事中的结局,往往背道而驰。”
“都说魔高一尺,道高一丈,但是真实的情况是,手段残忍的人,因为做事情不需要顾忌,可以肆意而为,大展拳脚。”
“而怀揣正义的人,因为要遵守那些可笑的礼义廉耻,虚妄道德,大多数情况下,只能够被动的反击,攻守之势一旦确定,我稳操胜券,自然也就理所当然了。”
这场阴谋背后的那个傀儡师,借着雪女的这张巧嘴,这个时候侃侃而谈,倒还真的不好挑错。
林咚眉毛一皱。
“看起来现在的局面,你已经稳稳地占据了上分,为什么还要使用这种龌龊的方法。”
“你不觉得,就算你赢了,也赢得很不要脸吗?”
听到林咚这样言辞犀利的评价,雪女咯咯地笑了起来。
“不要脸?我很喜欢这个修饰词。”
“你虽然心智和能力都胜人一筹,但终究还是太年轻,妄想用这样的道德观来教训我。”
雪女手中扼住那名少女的后颈,慢慢地提到身前,稍微地一用力,少女脸上的凄苦之色更加严重。
“我要是在乎这些世俗中虚妄的价值观,我还会发动这种星海大学的血祭,把一场盛名之下的文化祭,变成现在的局面吗?”
雪女的脸色一沉。
“在这里,我就是神!”
“神有决定一切生命的生杀予夺,决定所有人的天命所归,你见过神会怜悯世人的人生疾苦,喜怒哀乐吗?”
面对敌人这种毫不留情的剖白,林咚沉默了下来,一只手摩挲了插入地面那把灵光剑的剑柄,用力地体会剑柄上单调的纹路。
过了很久,还是开口了。
“都已经到了现在的局面,再讲什么,已经都是多余的,说吧,你想要我怎样,你才能放开这个学生。”
事已至此,林咚好像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欲望,他事先已经在心里面演算了上千种即将面对这种局面的应对情况。
唯一没有想到的,是他会和敌人妥协。
不过林咚没有想到的,雪女却早就猜到。
“你知道吗,我一直担心你不是一个好心的人,所以在这处阵法当中,才会提前试探,用众多游客的生命,威胁你主动现身。”
雪女的脸色诡异,淡淡地说:
“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预期,一听到我会毫不留情地扼杀掉上百个人的生命,就毫不犹豫地出现。”
“从你出现的那一刻开始,我就已经想好对付你的方法,只需要用一个人的生命,威胁你乖乖就范,这场文化祭中的血祭,我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。”
“你,果然没有让我失望!”
这种毫不留情的讥讽,听在林咚的耳中,就好像是一巴掌,狠狠地扇在脸上。
手上的青筋爆起,不受控制地握紧灵光剑的剑柄,马上就要暴起杀人。
但是一看到雪女手中那名依然人事不知的少女,紧闭的双眸,心里面没有由来地一软。
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按捺住因为生气而想要发泄的欲望,沉声开口。
“你说了这么多,到底还是在说废话,这个时候,我既不想听废话,也不想说废话。”
事情都朝着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,雪女的脸上露出一丝明目张胆的得逞笑意。
“看来你很着急,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,你现在用你手中这把可恶的剑,斩落掉自己的一只胳膊,我就可以放开这个人质。”
林咚的眼角微不可察地一跳。
“你要我自残!然后呢?”
面对林咚的这声质问,雪女却好整以暇地伸出自己和白玉一样的左手,仔仔细细地端详这只和真人没有任何区别的杰作。
确切地来说,这只完美的手掌,已经超过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艺术珍品。
“然后?”
雪女戏谑地瞥了一眼林咚。
“然后自然就是你为鱼肉,我为刀俎,我想干嘛,就干嘛,还用得着你来挑吗?”
这样的结局,其实不用多问,谁都能知道后果。
“你既然想充好人,就要有充好人的觉悟,这个世界,好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。”
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那么两分。
“快点!我的耐心可不好,你让我等得太久,我万一这只手一个失控,这么柔弱的脖子被我这么轻轻地一捏。”
雪女脸上的笑意变得残忍起来。
“你说,会不会轻易地就这么爆开?”